白虎白兔

住院的人基本都泡在烦闷里，为了多点快活，昨天我提议，我们四个人轮着讲故事。

今天早上忙活完，老王说他先讲故事。老王是他夫人的陪护，平时话不多，憨憨的，很实在。我和马老师在这里是单身，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主动热情。

也许是昨天马老师和我故事感染了他，今天他主动要给我们讲故事。

讲之前，他先四平八稳地申明，这是他的亲身经历。

老王的姥爷家在平安县石灰窑乡的一个村子里，因为姥爷家家庭条件比较好，为了吃好吃的，小时候他喜欢往姥爷家跑。

十二三岁的时候，一个周末，老王——不，那时候他是小王——又去了姥爷家。他的姥爷经营着生产队的一座水磨，那天吃完晚饭，小王跟着姥爷和和他岁数相当的舅舅住在了磨坊里。

半夜，小王摸黑爬起来小便，抬头，一个全身白色的，狗一样的，一米高的怪物蹲在磨坊的地板上——狗头、狗身子、驴耳朵——仰着头扑闪着淡红色的眼睛东张西望。

小王被吓坏了，他赶紧摇醒姥爷和舅舅让他们看地板，但他俩什么也看不见。

爷爷慌慌张张点着了油灯，还是什么也没有。但小王说，当时那个怪物确实一直在，还旁若无人面色平静地张望着四周。

可能小王的姥爷也怕了，告诉两个孩子，什么也没有，别乱说，赶紧睡觉。于是三个人钻进了被窝，小王用被子蒙着头，大气都不敢出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。

天亮的时候，地板上什么也没有。姥爷详细问了小王那个怪物的样子。等小王描述完，姥爷说，那就是传说中的白虎，它喜欢在磨坊里落脚。

讲完故事，我们几个感叹唏嘘了好一阵子。老王可能讲得有点兴奋了，又接着讲了另一次更离谱的经历。

还是十多岁的时候，小王所在生产队为了保护经常被别的村庄的牛羊糟蹋的庄家，把生产队一小部分人家要搬迁到那里，为了挣得生产队奖励的几分自留地，小王家主动搬了家。

但是小王家的两只羊却忘不了老家，每天下午回家，它们都会跑到老家去，于是小王和他的弟弟只能在每天下午羊回家的路口去堵截。

有一天，两只羊看见兄弟两个，远远地绕开他们往老家走。兄弟俩个追上去想拦住羊。看见被追，羊撒腿就跑，俩人拼命追赶。

经过老一片老城墙脚下的草地的时候，小王看见两步远的地方一只小白兔正在悠闲地吃草。

小王和弟弟停下来，屏声静气地看着小白兔。

小白兔好像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几步外的危险，蹦跳了几步，又开始吃起草来。

小王想捉住兔子，他想脱下上衣去罩兔子，又觉得不妥，想拿起身边的石块打，又害怕打死兔子。看见哥哥犹犹豫豫，一旁的弟弟急的摩拳擦掌。

小王拦住了弟弟，轻手轻脚走了过去，接近兔子的时候他一个猛扑，伸手攥住了兔子。

但就在他爬起来再伸开手臂的时候，发现手里攥着的是一个小孩的头骨。

小王愣了一下，等明白来，一声尖叫，扔掉头骨，拉起弟弟撒腿跑回了家。

老王夫人估计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，平静地微笑。我听得头皮发麻。转头看马老师，他张着嘴，愣在病床上，半天不说话。

老王看着我俩，憨憨地笑着，一再声明这是他的亲身经历。

年3月7日